600余万次传播背后的医患温情
Kaiyun入口网址抖音浏览量600余万次,点赞量超11万次,昆山“肉圆小姐”没有想到自己一段随手记录求医经历的短视频会这么火。近日,随着这条《关于李医生》的短视频在网上广泛传播,和“肉圆小姐”一起刷屏昆山人朋友圈的还有她嘴里反复感谢的“李医生”。
一条爆火的短视频背后,也引发了一个医患关系的新思考:当面对患者的求助和可能需要承担的未知风险时,医生应该如何抉择?患者如何配合?
“肉圆小姐”的真实姓名叫朱梦媛,自出生以来,朱梦媛和黑毛痣已经相伴共生了30年。一开始,长在头上如鹅蛋般大小。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它也在肉眼可见地不断变大。
作为一种由痣细胞在局部聚集而形成的肿瘤,黑毛痣不仅影响皮肤美观和患者心理健康,而且如果长时间任其发展,一定程度上还存在癌变风险。
6年前,朱梦媛在梳头时发现,黑毛痣那块头皮掉发严重,轻触有凹凸感,且患处瘙痒,并开始增生。她开始有意识地在网上搜集相关信息,了解到切除手术是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方式之一。不过,由于日常工作较忙,加上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因此治疗一再拖延。
2023年1月,宝宝出生,让朱梦媛意识到她的身体不再仅仅属于她一个人。产后第6个月,在丈夫的支持和陪伴下,朱梦媛鼓起勇气,前往上海九院预约手术。
去年9月19日,朱梦媛正式把头发剃光,为植入扩张器做准备。在经过4个小时的第一次手术后,从麻醉中苏醒过来的朱梦媛感受到如同从脑髓深处传来的撕裂般疼痛,晚上一连吃了几片止痛药才睡着。
这也让朱梦媛开始重新思考生命的意义,产生了将整个就医过程记录下来的想法。
根据治疗计划,朱梦媛需在10周的时间里,每周分两次注满1200毫升的盐水,以使头皮慢慢撑裂,达到切除手术所需的替换面积。每去一次,夫妻俩都需专门请假,为方便进入上海市区,还专门问朋友借了辆上海牌照的汽车。
“虽然可能‘打水’只有两分钟,但一次来回180多公里,前后消耗的时间、精力和成本,让我们身心俱疲。”朱梦媛说,她也因此在想,能不能在自己的城市继续“打水”,这样一切就都简单多了。
然而,事情并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类似的疾病诊治案例在整个昆山地区几乎为零,而且朱梦媛属于中途转诊,医护人员对其先前情况不太熟悉,加上操作部位又在头部,万一有个闪失,责任由谁承担?
无奈之下,朱梦媛决定让丈夫帮她试一试。面对已经被疾病折磨多时的妻子,丈夫的双手都在发抖,生怕一不小心弄疼朱梦媛,试了半天连注水口都没有插进去。等好不容易操作完成后,丈夫瘫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如同被掏空了所有的力气,细看发现,他的眼角有眼泪渗出。
朱梦媛终究高估了丈夫的理性,就算是一名医生,也很难始终面不改色地为自己的家人做手术。一切又回到原点。朱梦媛有些近乎绝望地想,难道真的只有去上海一条路吗?
峰回时,路转处。朱梦媛和丈夫决定到家门口的昆山市康复医院再试一试。“有了前面的经历后,其实我们这次没有抱太大希望,甚至有点‘走过场’的意思。”然而,也正是这“最后一试”,让朱梦媛找到了新希望。
43岁的李亚军自2004年进入昆山市康复医院以来,一直从事外科相关治疗业务,目前为医学美容科主任。在20年的从医生涯里,他累计诊治三四万人次,几乎零投诉。虽然在临床中他没有接诊过黑毛痣患者,但在苏州市立医院进修时,曾接受过相关岗前培训。始终怀揣从医初心的他被眼前女子的坚韧所打动,也同情她的不幸,决定试一试。
“不过,说实话,这方面我缺乏经验,这点也希望你充分权衡。”李亚军开诚布公地说。“没事没事,再怎么样也比我老公专业,您只要肯试就是帮了我们大忙!”朱梦媛和丈夫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双方把利害说清楚,彼此信任、默契配合,一场医患间心灵相契的双向奔赴就此开启。
李亚军提前把自己一周的值班安排告诉朱梦媛,方便她合理安排时间。朱梦媛头上的包已经不小,为了让她更舒服些,李亚军贴心地安排她躺下以固定头部。同时,每次注水前都会仔细检查头部周边情况,并为她进行表皮按摩,减少她的胀痛感。
有一次,注意到朱梦媛过来的时候精神状态较差,李亚军关心地询问,得知其每次“打水”过后晚上都痛得睡不着觉时,还特地给她对症开了一款见效药。
“我明明只是他的‘帮忙对象’,但他就像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兄长。”朱梦媛说,她的“挣扎之旅”因此多了不少温暖色彩。
在李亚军的带动下,昆山市康复医院医学美容科的所有医护人员无形中为朱梦媛组成了一个“呵护团队”,或跟她聊天分散注意力,或帮她测量记录包的大小尺寸,或叮嘱她各项注意事项。有一次,李亚军因为临时有事调班,还提前手把手地教身边同事,继续为朱梦媛“打水”,确保她每周不中断。
今年2月27日,朱梦媛再次住进上海九院,准备进行黑毛痣切除手术。当医护人员为她进行术前检查时,忍不住直夸“包打得很好,很干净”,朱梦媛骄傲地强调:“这是在我自己的城市打的!”
第二场手术,同样4小时,很顺利。第二天,等病床上的朱梦媛彻底清醒过来时,发现原先头顶上巨大的包和黑毛痣都已不见了。
回头看,轻舟已过万重山;向前看,长路漫漫亦灿灿。“我做好手术啦,谢谢你李主任!”朱梦媛第一时间与李亚军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上海医院,你,我们,多方合作,最终取得了一个圆满的结果。看上去手术很成功,恭喜恭喜。”李亚军的回复中隐隐带着医生的职业性语气,但掩盖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
出院回家的路上,朱梦媛思绪万千,第一次因这场手术而落泪。“这近半年仿佛做了一场梦,还好梦里有‘他’的陪伴和指引。人生这本书我翻过了一页,又丰富了一页。”
“可是哪有什么应该,不过是他愿意帮忙。我想我总要做一些什么,而不是只消耗他的热心与善良。”朱梦媛说,思前想后,她送出了人生中的第一面锦旗,又跑到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给男士送花。
回想过去160多天的点点滴滴,朱梦媛还一直想从过去拍摄的零碎片段中剪出一个感谢李亚军的故事短视频,同时纪念这段难忘的经历。利用带孩子的碎片化时间,朱梦媛构思、剪辑、写文案,前后用了5天时间才做完。
没想到短视频刚一放上网,立即引爆网络,当晚浏览量便超140万人次。一些网友自己或亲属也患有黑毛痣,从短视频里得到鼓励,汲取了信心和力量。更多的网友则从这条短视频背后,看到了当代医患关系的现实矛盾,还有温情美好。
网友“@睡觉不玩手机”是卫生健康系统的一名工作者,他深有感触地说,只有这一行的人才懂,这种事情做好了对自己没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是一旦出现问题,就可能搭上他一生的前途。“李主任肯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所以‘打水’圆满成功后,他的开心是真的发自内心。”
“@喝呜昂黄”是一名基层医生,他在留言中表示,自己本来默默无闻嫌弃麻烦害怕担风险,但看到了这个短视频后也想尽其所能地去帮助每一个患者。“谢谢你唤醒了我当初上学时宣誓过的希波克拉底誓言!”
网友“@济南易梦玲”是一名药学生,当躺在宿舍床上看到短视频中那句“不想任何人抢走他的功劳,这份认可是只属于他的”时,不禁泪流满面。“我很向往这种医患关系,希望我以后也能做到李医生这样。”
其实,再复盘整个过程,李亚军也有瞬间的犹豫,但很快又坚定了选择。“医者仁心是从医者的基本品质,医生不怕苦、不怕累,但任何时候都无法‘打包票’。如果医患之间都能多一份信任和理解,双方都往同一个方向努力,相信最后的结果也会是最好的结果。”李亚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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